正德五年(年),郭楠以郡庠生的身份得领乡荐,在考取功名的道路上又进了一步;时隔四年,即于正德九年(年)得中甲戌唐皋榜进士,由此开始进入仕途,其为官首站即外放为金华府浦江令。在古代,有“百里之县,千里之郡,万里之州”的说法,县令一职品秩虽不高,但所需处理的事务却不少,举凡辖县境内的行政、司法、审判、税务及兵役等事务,都需处理得当,而这也成为历代王朝历练、选拔官员的首选。郭楠在其仕途首站就获得廉洁干练的称誉,在考核中又被评为优等,由此得以擢升为贵州监察御史。明代监察御史列正七品,品秩虽不高,然而权限极广。故有明一代,对御史官的选授和督察甚为严格。早在明宣宗时,就曾特谕都察院:“朝廷设风宪,所以重耳目之寄,严纪纲之任。近年以来,未尽得人,妄逞威福,是非倒置,风纪废弛,令吏部:今后,初仕者不许铨除风宪。凡监察御史有缺,令都察院堂上及各道官保举,务要开具实行,移咨吏部,审察不谬,然后奏除。其后有犯赃及不称职,举者同罪”。
年,明世宗初登大宝,郭楠即上奏请召还直臣舒芬、王思、黄巩、张衍瑞等人,上从之。嘉靖元年(年),郭楠又奉命稽核两广仓帑。同时能不惧威权,参劾藩司,在这一方面无所回挠,由此可见郭楠性格之耿介。此外,郭楠还不时给皇帝递呈奏章进行规劝,指出皇帝在哪些方面有失范的情况,认真履行监察御史肃整朝仪的职责。例如奏请世宗在退朝之闲暇延见大臣,如“祖宗故事”,希望世宗能如太祖、太宗般勤于政务;同时还上言指出主事陈嘉虽有言忤中官的行为,但不应该被抓起来。郭楠的这些秉公直言虽属忠言,在皇帝听来却颇为逆耳,由此也激怒嘉靖皇帝,故被降旨夺去薪俸,郭楠对此亦不为所动。
乾隆《晋江县志》“郭楠传”
不久,郭楠又被委以重任,巡按云南。不过郭楠虽身处西南边陲,心中仍挂念社稷,由此也卷入当时影响政局极广的“大礼议”之争。由于明世宗朱厚熜是明宪宗之孙,明孝宗之侄,明武宗的堂弟,是以地方藩王入承皇位,故而在皇统问题上掀起一场影响极大的政治论争,当时争论的焦点是如何确定世宗生父朱祐杬的尊号。当时拟定武宗遗诏的阁臣杨廷和认为世宗应改变武宗堂弟的身份,改以武宗亲弟的身份继承皇位,并进而改换父母,初承大统的嘉靖皇帝当然不干,这也拉开嘉靖皇帝与朝臣旷日持久的议礼论争。
当时参与争“大礼”的朝臣皆获罪,不是被廷杖下狱,就是遭贬谪戍边,甚至有被廷杖致死者。郭楠闻知后感痛不胜,自恨不得与跪门之列,遂上疏曰:“陛下入继大统,以孝宗为所后之亲。自张璁倡为异议,桂萼、席书、方献夫辈和之,群臣伏阙呼号,忠情廹切,而置死问罪,璁等排正议、窃美官,上激九重雷霆之威,下贻举朝缙绅之祸。所议之礼,未足慰二帝在天之灵,而号痛之声已彻九庙之内。臣愚,不意圣明之世屡见以忠谏而获罪也。乞复学士丰熙等官,优恤死谏之臣,庶以收纳人心,全君臣之义。”并认为“人臣事君,阿意者未必忠,犯颜者未必悖。”希望世宗能听忠纳谏,不想奏疏刚到,嘉靖皇帝御览之后大怒,派出锦衣卫下属缇骑将郭楠逮赴京城廷杖问罪,并下镇抚狱掠治,且被削籍为民。即使是当时朝中言官上疏论救皆不被采纳。其实就“大礼议”之争来说,是嘉靖皇帝为确定皇位合法性,通过打击以杨廷和为首的先朝阁臣和言官,确立和巩固自身的统治。
嘉靖六年(年)春,“以灾变修省,从吏部言量与楠一官”,故郭楠得以被重新起用,任吉水县教谕。不多久又升迁为昆山县令,再迁广信府同知。后因郭楠母亲去世,回乡丁母忧,不过又马上被起用为南京山西司员外郎,兵部职方司郎中,郭楠最后是在广西南宁府知府任上卸任的。郭楠在南宁知府任上,关心地方文教,不仅翻修了当地的敷文书院,还组织编写了南宁府历史上第一部府志,其同乡好友张岳为其编纂的志书所撰序言中赞到:“南宁故无志,嘉靖丁酉()冬,吾友郭侯世重守郡,乃创为之,列三十六目,厘为八卷。既成,问序于余,故为书余所见者以告之。盖讲画山川形势以制其阨塞利害,志亦弗可略云。”其所定下的南宁府志体例及内容,也为后世修志者所借鉴引用。
《小山类稿》之《南宁府志序》
郭楠曾讲《易经》于泉州理学名家蔡清之门,故而在易经﹑理学等方面颇有造诣。郭楠自南宁知府卸任后,家居十有八年。乡居期间,积极投入到乡族事务中,一方面构建宗族祠堂,另一方面还作《家规》、《年谱》,以遗示子孙,惜这些专论著作均已不传。郭楠派下有五子一女,据族谱载:“娶薛氏(恭人),生子文煜﹑文烺﹑文焜;妾闵氏,生子文燎﹑文熨。女一,适杨存仁。”
《东郭族谱》郭楠
郭楠所居住的宅邸又被称为柱史第,在今东街金池巷右,据传在其身后宅第曾改为郭氏大宗祠,惜于上世纪九十年代被拆毁。近得见一残碑,为东街郭氏祠堂旧物,碑文为:“以死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/长子□李□□□□□□□/父□旌孝至今称忠孝□□/裕公已历八传矣其宗祠之/立则始于明宣德年间侍御/史靖隐公公以进士起家去/裕公又四世矣祠堂之制一/仿朱子遗式□□□□□□/揖巽以营之三丈而宽□/之后则主祭之斋房焉祠/之右则靖隐公之宅曰柱史/第祭毕而燕于是焉规制”,由此可知柱史第就在祠堂右侧。就这块碑石来看,前后应该还有其他石碑相配套,惜其他碑石目前尚不得见,不知是否还存于天壤之间,这也有待进一步搜寻。
东街郭氏祠堂残碑
在柱史第之前,又有柱史第牌坊一座,建在本宗祠堂前,嘉靖壬子年(年)由时任泉州知府的葛恒为郭楠所立。据族谱载“柱史第牌楼于丁巳年十一月十二日回禄,石柱俱烧毁无存,自一带宗祠起及祖屋,直焚至真西山祠止。”即遭火灾,木石俱毁,也就没有重建,又据“页眉批注云:不知万历丁巳(年)抑康熙丁巳(年)”,是又未可知也。
《东郭族谱》柱史第牌坊
郭楠的事迹,被《明史》所记录。同时也入《泉州府志》忠义传,并入祀忠孝祠;地方志书如《闽书》《福建通志》《滇南通志》《晋江县志》,以及《闽中理学渊源考》亦有收录。此外,泉州民间还广泛流传着聂豹刻三耳石豹为郭楠守门的故事,有兴趣者可参读吴藻汀先生所写《泉州民间传说》一书之《聂豹》篇,或可对郭楠有更深刻而生动的了解。
参考文献:
《明史》,《东郭族谱》,《小山类稿》,《泉州府志》,《晋江县志》,《闽中理学渊源考》,《泉州古城踏勘》《泉州民间传说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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